今天是世界传统医药日,让我们走进一段多年来致力于让传统中药走进现代实验室的医者人生,来认识中国中医科学院学部委员、中医药学家、中医实验方剂学的开拓者——王世民。
王世民
89岁的王世民,回忆起60多年前在报考志愿书上写下“北京中医学院”的那个自己,言语中透着年少时的执着。那是上世纪50年代,在同龄人都立志以学习理工科报效国家的热潮下,他是全校唯一选择“中医学”的“另类”。
王世民:“那时候大家都说,中医还需要上大学?我的曾祖父是中医,小的时候就有个想法,中国的医生肯定得好,我就觉得我得学医。”
1958年,王世民(右三)第一次穿白大褂
如今,从医从教已过一甲子,王世民用漫长光阴里的探索证明,做个好中医、研究好中医,不仅要上学,更要不断用现代科学的方法,为这份来自传统的馈赠,寻找属于时代的解读。
王世民:“中医治病,大家都说,一碗黑汤,这里边究竟怎么回事?用现代科学技术和手段来研究方剂治疗疾病的基本原理,使我们能深入了解中医治疗疾病的解释。”
“方剂”,就是中医治病的药方,它来自数千年来我国传统医疗实践的经验,将多味中草药混合使用,发挥药性间的协同配合作用。这“协同配合”背后的秘密,是王世民痴迷了一辈子的地方。
大学毕业初登讲台不久,王世民就用“以方代药”的形式,将单独的一味味中药和方剂串联起来,编写成独辟蹊径的讲稿,又修订成20多万字的《中医方药手册》,至今已出七版,影响跨越半个世纪。
出版至今不同年代的《中医方药手册》
上世纪70年代,已经在临床上颇有成果的王世民开始琢磨:建个实验室。在笃信“万般皆下品,唯有临证高”的中医界,这是让不少同行难以理解的选择,可王世明又一次做定了这个“另类”。
王世民:“中医说了半天,看看不见,摸摸不着,叫别人不容易接受,我就觉得实验医学是个好路子。那时候正好两个小楼中间有一间半的一个小屋,从食堂搬了个桌子,就在那儿这折腾起来了。”
这个被同事们戏称是一张桌子、一对笼子、一堆瓶子的“三个一”实验室里,最初甚至没有一台能记录心率的专业仪器,只能用18世纪的钟表式“记纹鼓”替代。
物质的匮乏没有冲淡的铆足了的干劲儿,上世纪80年代,在这个简易实验室的基础上,再借助一些理工专业的仪器支持,我国第一个中医方剂学实验室在王世民手中诞生。在王世民的倡导下,实验药理学方法和现代化学方法被引入中药方剂学研究。他所在的山西中医药大学,1986年在全国率先招收实验方剂学研究生。之后,王世民带着学生开始对古方“龟龄集”开展实验研究,并首次发现了“龟龄集”在抗肝损伤疗效上的科学证据。
山西省中医院原院长、学生刘光珍介绍:“龟龄集在临床上用得非常好,理论研究比较少,王老师通过多年的实验室的研究,为龟龄集获得整个同行以及社会使用人群的认可提供了非常多的现代研究的东西。”
王世民在实验室里
陆续推进十多个古方实验的同时,王世民又将实验室的发现进行总结,创新性地提出,可以将中药的药性作用归纳为固有作用、次生作用和配伍作用三种。王世民坚持,今天的方剂学研究,更应该用现代科学的方法,着重对“配伍作用”的机制开展剖析,把方剂的组合作为实验研究的最小单位。
为什么要这么做?山西中医药大学教授、学生裴妙荣,用团队对《伤寒论》里“四逆汤”的研究成果解释:这让“毒药不毒”,有了具有广泛说服力的依据:
裴妙荣:“四逆汤”里边乌头碱类的东西,它本身是有毒性的,为什么《伤寒论》里说用乌头的时候要配甘草?其实就是甘草里边的甘草酸和乌头里边的生物碱类成分,形成了一个大分子的复合物,进入体内不被分解吸收,它的毒性就降低了。”
植根于这类研究思路的新发现,也正为今天的中医临床实践,提供着新的建议。
裴妙荣继续解释:“比如带有酸性成分的药和带有碱性成分的药,如果在方剂里边共同煎煮,会形成大分子复合物,在肠液胃液里不太容易分解,它的药效就降低了。大夫们了解这些知识后,就知道哪些药是需要单独煎煮的,或者使用颗粒剂,单独煎煮后再配到一起。”
传统智慧在现代科学的语境下,有了穿越时空的回响。30多年来,王世民培养的17名研究生,也相继成为各自研究领域的骨干,并进一步衍生分化出中药方剂化学等新型分支学科。
与此同时,新型方剂的研制也在时代的土壤中扎根生长:出自王世民团队实验室配方的中成药洗剂,曾救活一家濒临倒闭的日化厂;还有国际知名药妆研发企业,抛来合作的橄榄枝……而这一路的摸索前行,在王世民心里,用四个字足以道尽——“仰古尚新”。这是他做学问的态度,更是对杏林后辈掏心窝的嘱托。
王世民说:“对于古代的成绩,‘敬仰’不是原封不动地接受,‘尚新’也不是说原封不动地都崇尚它。要向现代科技学习,懂得用现代的眼光来看我们中医真正深奥的地方。”
已近鲐背之年的王世民依旧专注方剂研究
平凡铸就伟大,英雄来自人民。
每个人都了不起!
你的样子,是仰古尚新,将传统中药带进现代实验室,
你的样子带给我们温暖和力量!
(本文出自中国之声人物专栏《你的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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